你们是最美的天使
——华西抗击新冠肺炎医疗队纪实(五)
作者谭楷
我不知道你们是谁,
我只知道你们为了谁!
你们是最美的天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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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是最美的天使——华西抗击新冠肺炎医疗队纪实(一)
你们是最美的天使——华西抗击新冠肺炎医疗队纪实(二)
你们是最美的天使——华西抗击新冠肺炎医疗队纪实(三)
你们是最美的天使——华西抗击新冠肺炎医疗队纪实(四)
第五章
你给了我哭的时间吗?刘丹,呼吸科主任,硕士生导师,才36岁,医院第二批援鄂医疗队队长的重担。她娇小玲珑,细眉秀眼,泼辣能干,被记者们当作“四川辣妹子”。其实她是天津人,在火锅与川菜之乡浸润了19年,说标准的普通话,语音已经没有了一点“天津味”了。
早已经听记者朋友说,采访刘丹很困难,好不容易跟她见上面,她几分钟就把人家“打发”了。
与她一见面,她先问我:“是不是记者们觉得我架子大?”
我说:“记者都希望被采访的人,一见面就口若悬河,精彩爆料,记下来稍加整理,就是好文章,多省事儿。但是,你所处的环境不同,时间不允许你娓娓道来。你这样‘打发’记者,也是一种无奈。”
刘丹笑了,大概觉得我善解人意吧。
“这次抗疫,让呼吸科医生血性燃起!”
“血性燃起”四个字,很豪迈——记者们以为这话是我说的,其实是王辰院士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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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平时,呼吸科医生相比外科医生是温暾水,和风细雨,不疾不徐,而这次抗疫,呼吸科与危重病科室,首当其冲,被摆在尖刀班的位置。残酷的现实,让我们血性燃起,性格大变。
所谓“血性”,我理解就是敢于担当的精神。
原以为,我会是第一批去武汉的。后来,听人说,研究名单时,罗凤鸣书记考虑到我有两个娃娃,一个6岁,一个4岁,都太小,万一出现了状况,追悔莫及。罗书记成了第一批援鄂医疗队的队长。我猜想,他是担心我们经验不足,想给我们蹚出一条路子,这让我非常感动。组织上如此为我着想,我也向组织说明,我的老公在成都,我家和老公家,四个老人身体都很健康,一边带一个娃娃,没问题,请组织放心。
对于新冠肺炎,我内心没有恐惧感。因为,我跟李为民院长、冯萍主任一起,参加了四川省第一例患者的会诊。大年三十晚,我在急诊室又诊断了几例。1月29日,我被派到成都市公共卫生临床医疗中心支援抗疫,忙了四天。2月2日,我就飞到武汉,来医院东院区,负责重症及危重症患者的救治工作。
如果问当时东院区的状况,简单说:缺人,缺物资!
缺人——医院流失了很多工人,要请临时工,元一天都没有人愿意干。病人做检查,需要车子推送,没有工人;病房卫生需要打扫,没有工人;偌大个病区,只有一位老师傅坚持下来了。令我吃惊的是,我到ICU去会诊,接触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一名急诊科的护士。胃肠科的所有医生都被隔离了,只有一名在休假的医生幸免,立即回到病房顶着干。一名眼科护士调到ICU,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危重病人,真是“日夜惊*”,紧张得不行。我们的医疗队一到,什么都得干,从接手危重病人到守护病人,从做清洁卫生到运送氧气钢瓶。
缺物资——由于疫情发生突然,病人太多,医疗资源消耗殆尽,我们不得不去抢资源,抢氧流量、氧气罐。
人手少,更要尽快结束散乱与无序,快刀斩乱麻,按现有人力资源,重新整合。首先,我们建立了病区管理制度——包括疑难死亡病例讨论、交班轮班责任制度,成立呼吸治疗小组,每天评估患者呼吸支持方案,划分重症患者、危重症患者病区,提高管理效率。
到了第三天,医院要求,我们管辖的床位从30个扩展到80个!就像一位举重运动员,刚准备举起沉重的杠铃时,突然让你多加将近两倍的重量。困难可想而知。
临时改建的重症病房,缺少硬件。墙上虽有氧源,但没有给病人吸氧的装置,没有氧流量瓶,心电监护设备也不够。当医院,收治轻症患者,医院东院区被定医院,专家组派了人,医院里筛查重症患者。高峰时,一周收了十多名患者。两个病区有二三十名患者。
一方面,危重患者越来越多;另一方面,氧气严重不足。眼看着一个个患者血氧饱和度指标稳不住,呼吸急促,这边在喊我,那边在叫我,从早上到晚上,有时忙到深夜。透过防护镜,我看到一双双渴望活下来的悲伤绝望的眼睛。那悲伤绝望,就像一条无形的鞭子。我就像是被抽打的陀螺,只能不停地旋转。再忙再累,我心中都明白,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——去武汉,就是为了多救几条人命!再有,作为队长,我必须稳得起,哪怕别人说我“冰冷”。我双眼迷蒙,感觉眼里满含着泪水,但是,我不能哭!
上班时,看到武汉同行的劳累和背负的心理负担,我心痛得想流泪;看到危重病人没能抢救过来,连家人都见不上就与世长辞,我难过得想流泪;看到同事们疲倦得坐着或靠墙站着也想打个盹,我感动得想流泪……但是,分分秒秒都在跟新冠病*争夺生命,我不能哭啊。
下班后,由于有时太晚,无法跟家人视频。有机会跟儿子女儿和老公视频的时候,得营造欢乐气氛,得笑,还得笑得自然亲切,让娃娃们不能有任何的心理负担。跟父母视频的时候,得轻描淡写,重复说早已打好腹稿的安慰的话:“武汉的疫情,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。我们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上班,多加了一层防护服而已。你们放心好啦,我知道保护好自己。”视频过后,为保证明天有充沛精力,得马上睡觉,没有时间哭啊。
但是,我向李为民院长汇报工作的时候,突然间,泪水决堤,滔滔不绝。我哭诉:“我要物资!我要人力支援!80张病床,收的全是危重病人,得要多少医生、多少护士?李院长,你算一算啊!”李院长一边听,一边记,还让我继续跟后勤的老师通气。反正,那天晚上,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,心头一下子轻松多了。
事后,我想,为什么会如此“狼狈”?因为,平时没有机会哭啊!你给了我哭的时间吗?
紧接着,医院通知我,国家卫健医院调研,听取汇报。有人提醒我,说话要注意分寸啊。我心想,面对领导,说客套话,浪费时间,说“形势大好”,绝不是我的风格。我必须说实话,把面临的问题说够说透,让决策者心中更有数。
在大会议室,开了一个人人戴口罩、间隔一米五的汇报会。
马主任和颜悦色,认真听我们汇报。我被安排“放第一炮”。
我一开口,便直奔主题:“我们东院区的任务是收治危重病人,按ICU规定,重症医护床的匹配是1∶1∶3,就是一名病人,配一名医生、三名护士,这还不算传染病的要求。按照传染病要求的话,医生和护士的工作时间要缩短的。所以,80个床位,得有名护士。目前看来,人力资源缺口太大……此外,医疗设备奇缺。呼吸机不够,只有一台。那些家用呼吸机,治疗打鼾的,派不上用场。我那一层的氧压最差,气管插管都不行,救人都救不起,让人心急如焚……”
当天晚上,马主任走了,医管局副局长焦雅辉又回来了。她要我再算一算需要多少张重症病床:张?张?张?还是张?如何配备医护人员。
第二天就听到好消息:医院第三批援鄂医疗队,人,配备了多学科有丰富经验的医生和护士,加上医用气体工程师以及三台ECMO(中文名“埃可莫”,即膜式氧合器,又称膜式人工肺,是一种能进行血气交换的一次性使用人工装置),将于2月7日飞抵武汉。
输氧问题很快得到解决,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是个转折点,转阴的患者大增。因为基础条件很快得到了改善,我们呼吸科的医生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,今天救活了一个,明天又抢救了两个。不少记者对华西医生赞赏有加,对此,我们自己也有非常清醒的认识。
张伟书记经常讲“扁鹊三兄弟”的故事,对我们启发很大。
扁鹊说:“大哥的医术最好,二哥排名第二,而我最差,却最有名。这是为什么呢?大哥主要是在病人的病情发作之前进行早期治疗,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,大哥的名气根本没有办法让很多人知道。二哥主要是在病人刚刚发作的时候施治,都认为是可以治愈的轻微小病,所以他的名气也不是很大。而我跟他们两个不同,我治病主要是在人们病情都极其严重的时候,很多人都可以看见我在经脉上放血,在皮肤上穿针,所以大家都认为我的医术最为高明,所以我名气很大。”
对照“扁鹊三兄弟”,我认为,最大的功劳归于武汉封城,等于一下子隔断了新冠病*扩散的机会。其次医院,应收尽收,把疑似病人中真正的患者筛查出来,隔离起来。而我们,是将已经染病严重的患者抢救过来,所以显得很突出。而若无前期的封城,将防治的“端口前移”,医院的筛查,染病的人会猛增,轻重患者汹涌而来,我们怎么也做不出成绩来。
由张书记的话,我想到了华西精神的传承。这种传承不是挂在口头上的,而是融入生活细节之中的。比如,李为民院长,行*工作已经非常烦冗,还坚持参加每周的读书汇报会,听学生们谈课题进展情况。肚子饿了,就叫一碗“车队面”(离医院很近的“网红面”),一边吃一边发表意见。这让人感觉得到前辈对后生暖彻心窝的关爱。前辈们时刻想到的是华西的发展、华西的明天、华西的未来。
前辈如此,我辈岂能懈怠???
04
未完待续
经作者同意,本文节选自《你们是最美的天使-----华西抗击新冠肺炎医疗队纪实》作者简介
谭楷:科幻世界杂志社前总编;中国作家协会会员;现任中英文《大熊猫》杂志执行主编;成都历史建筑保护办公室专家委员会专家;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;嘉润集团公司文化委员会委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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