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我们说“熟能生巧”,觉得这是一件好事。
康复科护士付嘻嘻平日里最喜欢观察别人手背上的静脉,看到血管条件好的,就想拿针怼进去。
来源:电影《我和我的家乡》片段截图
经验往往意味着一个动作,一件事,甚至是一种生活,重复、持续了很久。
但有些经验,也可能让人心疼。
2年前,护士付嘻嘻所在的康复科曾入住过一个身患渐冻症的男孩。
陪同男孩来住院的,只有男孩的奶奶一个人。这位奶奶随后的举动,让所有人大吃一惊——
奶奶身高只有一米五,却能一个人抱起两个护士抱不动的孙子;奶奶不识字,却能准确找到病情通知单上的签名栏。
她的一举一动里都透着股熟练劲儿。
付嘻嘻后来才知道,这份“熟练”背后,是5个人被“冻住”的人生。
在康复科待久了,人会变得越来越乐观。
我原地转一圈,看到的病人几乎都是脑出血和腰椎损伤。他们往往和死神擦肩而过,但奇怪的是,即使可能一辈子离不开轮椅,他们也过得挺有盼头。
这是因为,好转的奇迹就在他们身边。记得有次来了个脑梗患者,轮椅拉进来,已经半身不遂了,当时也没人抱多大的希望。结果半年过去,人家直接站起来,自己走回家了。
当了18年康护科的临床护士,我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——在这里,没有什么是绝对的。
但是,有两种病症除外。
第一种,是植物人,他们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,偶像剧里动手指的情节,基本都是骗人的。
至于第二种病症,因为太稀少,我甚至很少跟小护士讲。我自己也是在年的时候,才真正和这种病症打了个照面——渐冻症。
来源:腾讯医典
这种病最大的特征,就是残忍。
患者大多是青壮年,发病即意味死亡,但在这种病症面前,死一点都不可怕——起初是肺部被感染,一呼一吸都要用力,紧接着,是最绝望的“逐渐冰冻”过程。
他们活着的每天,身体的控制权都在不断被蚕食。可能哪天醒来,就突然发现身体某个部位不再动弹。到最后,全身只剩两个地方保持正常:还能转动的眼球,以及完整的神智。
也就是说,患者会清醒地看到自己被冰冻的全过程。
然而整个过程里,最痛苦的可能不是患者本人,而是家属。试想一下,在长达两三年的时间里,看着至亲逐渐僵化,而死期遥遥不可知。病情发展到后期,最爱的人活着的每一天里,家属都在准备丧礼。
我一度认为,渐冻症里没有奇迹,留给病人和家属的只有痛苦。
但在年那天,医院的那位老奶奶,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——她在自己的一生中,接触了整整5场渐冻症。
医院和她相遇时,正值她的第5位渐冻症亲属来住院。她说,这是自己的“最后一战”。
那天清晨,入院中心的一通电话,让科室里炸了锅:
“一名年轻男性渐冻症患者要入院,请提前做好准备。”
撂下电话,年轻小护士们聚在一起讨论:渐冻症患者什么样?有人提到霍金,有人好奇地朝电梯口张望。
医院的康复科,第一次接收渐冻症患者。大家对这种病的印象,都停留在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霍金。他就是渐冻症患者,总是一副斜眉耷眼的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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